我的窗外有两棵杏树，抬眼就可以看见树梢。近来一天天眼看着树上先是挂满小红骨朵，然后一朵一朵绽开，也是一件有兴致的事。
杏花到底什么颜色的呢？
年少时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，当然是红的嘛。小学课本里有叶绍翁的诗《游园不值》，清清楚楚地写着“一枝红杏出墙来”。我喜欢读古典诗歌，“红杏”一词俯拾皆是。《宋词三百首》里有宋祁的名句“红杏枝头春意闹”，《千家诗》里高蟾的诗句“日边红杏倚云栽”，五代词人冯延巳有“手挼红杏蕊”……不必一一列举。
但我真的仔细看过杏花吗？没有。那时的我根本不会区分那春天绽放的花朵，到底是梅花是桃花还是杏花。
长大后迷上民歌，尤其是山西民歌。其中，左权开花调有一个代表性曲目，就是《桃花红，杏花白》：“桃花来你就红来，杏花来你就白”。
咦？杏花是白的？
我在公园里找到有标牌的杏花树，然后耐心等待春天到来。从杏花含苞到绽放，一回回到树下徘徊，细细地看。杏花的花萼深红醒目，而红色花萼的包裹之中，花瓣是白色的。
杏花到底是什么颜色呢？我只能当和事佬地说，是红的，也是白的，都对。当枝头以杏花花骨朵为主时，看上去就是一树深深浅浅的红。当枝头的花朵全部盛开时，又是一片雪白为主。
有了这个概念，再看古诗词时，就注意到了写杏花白的内容，虽然很少：
唐代王维的诗中写过“屋上春鸠鸣，村边杏花白”，宋代周密的词中写过“移尽庭阴，风老杏花白”，元代元好问词中写过“川下杏花浑欲雪，山中杨柳不成烟”。
不过，在中国古人的赏花世界中，白色春花的代表集中于梨花，有时也会轮到李花等。杏花作为一种有红有白的花，很少被强调其白色的一面。